第六百五十九章 田月桑时(七)(6/7)
契书、账册也一并……一并毁了去……”他想咬着后槽牙杠上一回,反正自家契被烧了,当初签契按手印的老爹死了,大可以诬府衙文书造假坑害他家。
沈瑞淡淡道:“无妨,便是你信不过县衙都登记的地契,当日封存的魏记粮铺账册还好端端都在。可以请中人一道来府衙查验。”
有魏记粮铺的账册在,魏家都无法解释清粮铺在无外购粮米的情况下,售出的粮食与自家所产粮食差额巨大的问题。
至于无契田亩,你若执意说那不是你家的,也没有收粮账册证明你家收了租,那就说明那是无主之地,理当收归府县;若你说是你家的,没有契,却收了租,还没有缴税记录,那就以匿税论,你家田产半数充公。
魏大郎额角见汗,他远不如其父,既没那般手段,更没那般底气,三两句就没了还口余地。
只得涩道:“家父还在停灵未发丧,恳请大人许草民发送了父亲,再详细找找契书账册,再向大人回话。”竟还妄图用那拖字诀。
沈瑞气乐了,毫不客气道:“你家若还有证据能证明粮米来源,魏春来早就拿出来了。那你来告诉本官,你所谓再找契书账册,是什么样的契书账册?”
魏大郎张口结舌,再说不出什么来,只剩下盘算着认哪桩罪能多保存家产了。
便只好顺着魏陈氏的话,将魏家匿田匿税、哄抬物价的罪过同样推到张吉身上,口口声声被张吉逼迫。
但就算有人教唆,犯下罪行的到底还是魏家,如何逃得过处罚。
尤其外头听审百姓纷纷喝骂魏家无良,群情汹汹。
那边文吏奋笔疾书,除开将魏陈氏所说记录在案,百姓的反应也都一一写得明白。
沈瑞瞥了文吏一眼,心下呼了口气,递折子时可以附一份卷宗了。
虽然张吉倒了,但他勒索魏家、让魏家隐田匿税供他挥霍的事儿送到杨廷和那边去,杨廷和自能让一力举荐张吉的焦芳吃挂落。
而张吉自己收入囊中的、孝敬焦芳的远远多于孝敬刘瑾的,这起子事却落在“刘瑾索贿”上,坏名声都叫刘瑾背了,刘瑾会甘心认下这锅?
刘瑾想不到,正在力求上位的张彩也能替他想到。
且看岳父大人怎么利用这件事了。沈瑞心道。
堂上过审的人越来越多,案子也越发明晰。
在常给魏家诊治的大夫过堂后,魏员外装病的事被证实了。
仆妇下人、普照寺主持等人证明魏陈氏确实是魏员外吩咐出城的,并无不守妇道的行径。
如此一来,魏员外准备潜逃的事也被坐实了,更是间接坐实了魏家有罪——没罪你逃什么?
在提审了魏家更多下人之后,魏家强取豪夺强占良田、又改良为劣进行匿税种种皆有了人证口供。
最终案子判定:魏陈氏母子重归本族。魏大郎虽将继母兄弟除族,但事出有因,也多有误会,不予判处不孝重罪,但因有损魏陈氏、魏五郎名誉,仍判他工役一年,不得以银赎罪。
魏陈氏大闹积善堂,其情可悯,但其行仍属滋事,所幸没造成特别恶劣影响,故判拘三月,旬日后可以银赎罪。
魏家匿田、匿税、哄抬物价罪证确凿,魏春来身故,杖笞也就免了,魏大郎、魏二郎或多或少参与其中,分别笞五十、三十。
此外就是罚银罚田:
因匿田匿税,将魏家所有隐田一律充公,并罚没魏家三成田产;追缴近五年内所短田赋商税,并罚银若干。
因灾年哄抬米价,除罚没差价外,另罚米粮若干。因无记录寻不到当初买粮百姓一一退还,便将各粮铺罚银罚米分别入其所在坊区社仓,造福该社百姓。
判决一下,外面听审的百姓无不叫好。
当衙役传出魏家罚没的田亩也将用于百姓、明日积善堂立碑仪式上将公布那上百倾田亩的具体分配用途时,百姓登时又是一片欢腾。
随着退堂之后人群走上街头,消息也迅速扩散开来。
翌日,积善堂里里外外人山人海,还有特特从城外左近村镇赶来的百姓,一时热闹非凡。
立新功德碑仪式顺利举行,当众宣布了种种造福地方的工程以及“专款专用”“账目公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