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三十二章 缑山鹤飞(二)(6/9)
有功夫底子,骑了一阵子,便是腿侧火辣辣的疼,腰也又硬又酸,只得重新回到车里。沈瑾这样的焦灼,沈瑛也是看在眼里的。
这样的心情他也十分理解,一如当年他父亲去世时他也是没命的抽马往回赶,所以他劝慰的话也就不好说出口了,也觉得劝也没用。
沈瑞虽厌憎张老安人,近来又因寿宁侯府而远了沈瑾,但瞧见沈瑾这样,也忍不住叹气,终还是由他出面劝了沈瑾两句。
“瑾大哥急也是没用的。如今天寒地冻,最是易感风寒的时候,若是不好好保养,病倒了,岂不更耽误事?四老太太也已入土为安,她在天之灵也只有盼着瑾大哥更好的。瑾大哥怎好让老人家不安。”
虽明显是客套话成分居多,但听了沈瑞这句,沈瑾仍目露感激,有些哽咽的叫了声“瑞哥儿”,却是摇摇头说不下去了。
沈瑞对他的疏远他是清清楚楚的,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挽回,只不过这个弟弟他也清楚,脾气硬起来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,他也只好认了,心里是想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亲弟弟,只要他自己始终秉持此心便是。
这还是自他定亲沈瑞翻脸后,首次得其如此温言劝慰,沈瑾一时竟也不知道回句什么才好。
他稳了稳情绪,终只是说,“瑞弟,祖母去了,我心底难受,总想为她做点什么罢了。你勿担心,我自己省得的。”
沈瑞一默,也不再多说。
沈瑾是骨子里天然带着的一股子良善,是即使看到人性恶的一面,很多时候也选择了宽容以待。
沈瑞虽瞧不上他这样,觉得很多时候这是善恶不分,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良善让沈瑾看上去安全许多——没有人愿意与一个天生恶人打交道,不是么。
虽然这次对话只有寥寥几句,但兄弟两人的关系却好似已然破冰,日常再交流起来,那份疏远感也去了许多。
十二月下旬,兄弟三人终于进了松江地界。
在旅途中穿孝多有不便,也有许多店家忌讳,因此三人赶路时只着素色衣裳罢了。此时家门近在眼前,三人也就在车里换了正式的丧服。
沈琦这族长早早派人在各处路口驿站相迎的,这边有下仆接到了人,那边立时就有人赶回五房报信。沈琦沈全兄弟也就忙不迭赶来相会。
众人厮见过,不及叙话,依着礼数,先将他们沈瑛沈瑞引去四房。
张老安人已下葬多日,家中灵棚也撤了,只在小家祠里留了牌位。
上坟有许多讲究,尤其是有沈瑾这刚刚归来的承重孙在,还要特别择了日子才行。因此沈琦是先带沈瑛沈瑞来四房与张老安人牌位上香。
沈源站在小佛堂里,一眼可见消瘦了许多,一身重孝更显憔悴,走进可见其脸色灰暗,眼下青痕颇重。
沈瑾大礼唤了声“父亲”,沈瑞则只随沈瑛行礼喊了声“源大叔”。
沈源望着沈瑾、沈瑞兄弟,神情复杂,默了片刻,才缓缓抬了手,只道了句:“上香吧。”
沈瑛带着沈瑞上了香,客气了两句节哀之类,便表示还未回家见过母亲,先一步告辞了。
沈源被关在家祠中一年多,老实了不少,且见着沈瑛还带着几分畏惧,喏喏应声,便由着他们去了。
等沈瑛沈琦一行走了,沈源松了口气,好似挪走了肩上什么重物,突然能直起腰来了一般。
他看着沈瑾,忍不住端出老子的气势,拔了拔腰杆,咳嗽一声,道:“你的婚事,为父却是在后来才听说……”
沈瑾猛的抬头望向沈源,眉头锁成川字,若非这个父亲“卖子求财”他的婚事如何会艰难至此!
饶是脾气再好,沈瑾也禁不住冷冷截断父亲的话,道:“儿子的婚事是儿子座师、前吏部侍郎张元祯张大人为媒,太后娘娘亲为女方大媒。老爷想必也听说了。”
不再叫父亲,而改叫了老爷,又甩出这样掷地有声的名字来。
沈源登时哑了声,半晌才又道:“媳妇可跟着你回来了?”
“雪天路滑不易行,女眷乘车换缓行。儿子独骑先赶回来送祖母。”沈瑾回道。又问:“太太比我们先行,可是抵家了?”
看到四房一切井然,他也知小贺氏定